如果这世界充满了鲍勃·迪伦……

孙孟晋

    要命,摸着这张DVD——《比利小子》时差点飞起来。我指的是一种真High,我可是High飞不分的,天生没有“垮掉一代”的脑筋,也没有“垮掉一代”的足。

    你肯定听过迪伦的《Pat Garrett &Billy the Kid》,我以前听的时候,听到一段段吉他Solo时,总要自作多情地想象一番夕阳西下的景致。说实话,有一阵是反复播放里面那首最著名的“Knockin’on Heaven’s Door”。然后,鬼兮兮地感觉——人生能苦难到摸上天堂的门槛了,真是他妈的穷酸气与压抑慌了。一度把“垮掉一代”当作反叛圣书的我,现在最多将那些长长的句子和不转弯的小号视作薯条什么的。

    “天开始变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妈妈,请把我的枪放下……”迪伦的歌词像哭鼻子的毛头小子的临终哀叹,看官,迪伦在唯美西部片导演山姆·帕金森的电影《比利小子》里演一个不大有骨气的配角。

    美国文化里,是把那些不怕死的西部牛仔当英雄的,尽管他们杀人抢银行。记得最有名的是Jesse James,我看过不止一部关于Jesse James的西部片。迪伦在回忆录里提到一个家伙对他提及Jesse James,那个家伙的话非常精彩:“Jesse James是一个神话。而你迪伦不能每年都到一个地方去演出,你不能总抢一个银行!”

    迪伦说他最喜欢约翰·韦恩演西部牛仔,我也一万个同意。但迪伦在《比利小子》里演得实在可笑,不像一个牛仔,像一个阴险而诡异的出卖者。警长问迪伦:“你叫什么?”迪伦回答:“就叫Alias。”实足他生活中的腔调,姓氏上也要大做文章的鬼东西。

    迪伦演的Alias没死,他的伙伴死了不少,每死一个小喽啰,就要悲壮地出现吉他Solo曲,重复到最后轮到比利死了的时候,你也不想好好听一遍“Knockin’on Heaven’s Door”。告诉你,这张电影原声唱片里所有的曲子都是“Knockin’on Heaven’s Door”的变调或者什么延伸,就像一座雄伟的山,边上总趴着无数无名的山峰。

    就像我们的人生,不知道弯来弯去弯过多少回。就像那个Knockin’,Knockin’不知道敲了多少回了,而我们都幸运地擦肩而过,并浑然不知。

    他是我注定一辈子爱的人。

    迪伦在新唱片《Modern Times》里“勾引”女孩,用那种老套的方式示爱:“我想起Alicia Keys就想哭泣。”上吧,即使你老脸上的皮耷到不能再耷的高度,我们也要为你加油。加油!

    当我想起用一首动听的民谣勾引西部牛仔去死,就想哭泣啊!

    最唯美的西部片导演只有两个:莱翁内和帕金森。前者是那种意大利人的絮絮叨叨的方式,你几泡尿都憋下来了,他还没准备动手杀人;后者不是,轮不到你憋尿他已经开枪了。

    《比利小子》里一直在死人,也一直在亮出各种唯美画面。每死一个,我眼也不眨,那只是尸体呗。我甚至在不断重复死人的时候,忍不住要讨厌迪伦的吉他了。他为什么不像“感恩而死”的加西亚那样,用吉他弹出满山遍野的美丽的人体,而不是尸体呢(见《扎布里斯基角》)?

    悲情能戏谑,庄重也能戏谑。当你快乐地撒开腿飞奔的时候,下蛋的不只是鸡鸭鹅。

    如果世界上充满了迪伦的话,那么西部牛仔统统是中国姑娘的老公。唉,不!他那个眼神我怎能忘记,在一个Knockin’,Knockin’的下午,他像一个活着的棺材里的牧童,手里提着一把枪。

版权所有 游吟时代 保留全部权利 © 2003-2013 Youyi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