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杰克逊:一个给欲望插上翅膀的人间极品

孙孟晋

    再过17天,就是他复出江湖的日子;再过50年,他依然是最伟大的流行音乐的标记。对于我们这个娱乐至上、平民神话不断的世界,迈克尔·杰克逊无疑是有史以来造成最大影响的流行乐巨星。

    他的突然逝去,留下了很多令人难以证实的疑惑。就像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只给他画了一张黑色的脸,他是更爱卡通世界里的孩子,还是现实世界的孩子?他聚积了雌雄共体的辉煌,他偷走了太空舞者的舞鞋,他把爱释放了又偷偷地带走,迈克尔·杰克逊的眼神也从桀骜不逊逐渐转向中性般的乖戾过渡。注定要在挥霍才华与能量之后面对夕阳,也注定要在惊恐的人生经验中尝遍痛苦的滋味。

    迈克尔·杰克逊从来不是一个人文意义的预言家,他更是一个编织改变人生命运故事的强者,他不会给你带来后工业时代的愤怒,他是流行殿堂里的咏叹调,他用唱片销量和MV收看率来树立神话。他的诞生,给青年文化带来了无穷的节奏快感和征服欲望。

    他为色彩绚烂的梦幻世界赢得了高分贝的回响,他的肤色从黑变白而留下了永远的谜:无论是自然疾病,还是人工手术,都以痛苦为代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麦当娜的出现是和“坏女孩”为标记的女性主义文化有关,而迈克尔·杰克逊则是黑人文化回潮的象征,人类挑战太空的流行印记,高成本MV革命中的冒险符号,以及冲击种族主义枷锁的又一次凯旋之音。

    他少年时代在“摩城之声”的录音也许是过于遥远,我们现在很少再提那些录音的真正价值。那是一张张从黑人灵歌向迪斯科流行转变的唱片,“杰克逊5兄弟”是唱片界阴谋的一个环节而巳,黑人的焦灼不安被一种虚幻的快感所取代,这是马丁路德·金的呐喊失败后,在迪厅里被唤醒的灯红酒绿的迷醉。但这一切是时代的华丽转身。

    整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流行乐的第一个关键词是——绚烂。终于需要一个人在舞步上和雷·查尔斯的钢琴比滑动的速度,也需要一副能打破阴阳界限的嗓音。他的太空舞步,他的水晶手套和金属装饰的演出服,他那无与伦比的征服性令整个世界为之颤栗。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人间极品:迈克尔·杰克逊的辉煌是工业的辉煌,是MV成为音乐家族成员后的里程碑。

    总是有太多人议论这个人的后期的怪异与不端,想想惟有他自己才能永远面对一身松弛而坍塌的肉体。这就像外星人的装备套在了一个有呼有吸的人类一员的身上,流行文化的帝国大厦无法轰然倒下,也需在面具后面抽走光芒。他制造了把儿子举出窗外的神经质行为,他也让孩子们带着口罩,带着眼套走进一个带有各种“细菌”的世界,他即使想与世隔绝,也无法隔绝他存在的影子。

    他属于那些在少年时代接受青春期变化和时代变替的年轻人,他也属于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被卡通文化与西方流行乐侵蚀的中国年轻人,他给那些追求超酷的一代带来了惊叹的想象,他也给独生子一代带来了杰克逊式的叛逆和爱的洗礼。

    他的胯部的抖动,也终于成了黄色泛滥的代名词。他和麦当娜同时被钉上了摇滚的十字架。

    1988年,这个继续企图在流行王国制造神话的天才,闪闪烁烁地写了一部自传。尽管曾经的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在序中指出了他的矛盾,但他本人还是藏起敏感的触角而勾勒了所谓的“梦幻童年”。读他的自传,只能读到一个乖巧孩子的成长史。与此相反的是,我在看他的一段采访影像时,才感受到他的真实存在,甚至可以说,是虚弱的内心的不小心的流淌。他控诉他的父亲的暴行,他像一个长大的孩子在索求着他失去的童年。

    人生往往是这样的,哪一段的缺陷越大,日后的疯狂弥补也越可怕。他被剥夺了普通少年儿童的游戏的快乐,而是被灌输了出人头地的梦想。我是把他晚近的“娈童案”,看作是他被虐待的身世的一种补偿,美丽的后花园里的一段段剪成剪影的童话,我们没法诉说他唱给孩子们的歌是否假惺惺,他把爱的地域填高填大,留给自己一具空了的躯壳。

    如果说,米克·贾格尔曾经代表了——声音与愤怒,那么,迈克尔·杰克逊永远是声音与神话,他不可能再去延续一种超人的身体能量的付出。

    他是一个时代的非凡偶像,他来不及遮掩一下什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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