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题变奏(一)

刘晓萍

上午十时的舞蹈
    
     跨出门的那一刻,阳光正柔和地拥揽大地,秋缓缓而至。我踏着十点的明朗坐上公交车,穿过喧闹的市中心,仿佛去奔赴一次优雅的约会。一天的工作被我分成两截,一半留于梦境,一半交付日光。
    
     工作、生活,两根交叉的轨道,我时常在它们交叉的缝隙中不断向别处窥视,一个幻影重复出现。当我逐渐辨析它的面容时,生活开始被切割,白昼属于尘世,夜晚属于绚丽而阒寂的精神时空。我在无止境的漫游中看见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意义,它由易灭的肉体所担当,由写作的方式所呈现,却由一种类似巫术的气息流淌进不可消散的灵魂。
    
     写作不再显得那么神圣,那么备受尊重。网络冲击着一切传统的帘幔,每个人都能制造属于自己的神话,只是它不再可以托起离开地平线的落日,不可以成为一个群体的指南针。当然这丝毫不会影响它的喧哗与骚动。
    
     写作已成为日常的琐事中的一种,怀着鸡零狗碎的气息,它在一抬头一回眸的每一处蔓延,甚至泛滥成灾。
    
     我开始变得谨小慎微,我在心底是那么深情地向往着不朽。我不断在黑夜中细数那些不朽者的名单,在白昼里独自低语。我想起他们时就像沐浴在春天的花园。哦!那是一串比地球还要庞大得多的名单。
     9/8
    
    
午后的回望
    
     一次偶然听到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的唱词,回味许久,说不上被什么东西所吸引,齐豫的空灵之声使内心达到平和。也许仅此原因便记住了心经的纯化之境。后来何训田的心经专辑出来,他的音乐里多了一份了悟和洒脱,唱得淳厚,他将心经的“波罗密多”字句突现而出,于是Ba(吧)Ra(日阿)Mu(木)Da(达)的音韵飘散而出。“达到彼岸”这是波罗密多的意思,也是心经的核骨,他蕴涵着四种修行的法像。
    
     我对心经的认识一直停留在皮毛上,俗世之心过于浓重,于是只能获其浅意。与此同时我深信能读心经至开悟至正觉是需要机缘的,我等待那一际遇给予心灵的馈赠,不急不燥。
    
     等待和选择有时候殊途同归,就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情谊,这个世界的众生都是怀揣自己的心事朝一个既定的路途行走的,其实谁与谁都是陌路,但人与人之间是有场存在的。不是同一个气场的人哪怕终日相处一室也是个皮相之缘,不能深交、不可达到彼此的内心,更不能在情趣和知智上有共识。有些人哪怕仅一面之缘但已深谙内心,从此音色都已了然。佛门里的机缘和俗世中的人情是如出一辙吧。
     9/9
    
    
纵使相逢应不识
    
     有一道光线从午后的阵阵风声里掠过脑际,牵起一些细微的往事,他们是关于我的亲人、平和的乡村和一些不起眼的小动物,在春末夏初的山中小径他们缓缓向我走来。
    
     我最大心愿是要像纳博科夫那样去写一本类似《说吧,记忆》的自传,那之中有不能替换的现实同时也有令人稍感晕眩的想象,我认为这些正是生活最真实的部分。或者,我要像博尔赫斯那样去构造一座《小径分岔的花园》,用沙石穿越岁月的方式,迷宫般地叙述生活那不为人所道说的迷梦。只是,我现在既不能起草一部自传的纲要,也不能把握住一种令人兴奋的叙述方式。此刻,我徘徊在那些如珠玉般的往事之中,似乎抓住了某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看过一个人评论日本小说家横光利一的新感觉小说,“他笔端的文字朴实而神经质,平和而隐秘。”普通的人物、普通的环境、普通的事件,“却带给人站在特殊的视野的绝顶,从其视野中透视、展望、具体而形象地表现隐秘的整个人生。”我想我对此产生了好奇和热情,我似乎在短暂的感触中捕捉到了一个具体而生动的信息。
    
     我曾无数次地筛选我的所历经的往事,它们包括我全部的过往生活和周遭所熟知的一切,它们排列起来可以绵延很长的路,但他们从不曾改变过原本的色调和声响。我逐渐地发现筛选是多余的,这只不过是在过去的时间和将来的时间之间摆置一道遇风而行的透明屏风。
     9/12
    
    
一首短诗和他的暴烈
    
     一串绳索、一根链条突然分崩离析,所有的接口瞬时面目模糊。生活有时就是悬在那绳索和链条上的一双手,开始摇摇晃晃,既而握住能支撑身躯的力,摸索着前进的方向。如果那绳索和链条崩断,一切都将以碎片的方式洒向没有边际的空间。
    
     我们时常难以去追寻一件艺术作品的成因,因为我们不能知晓创作者之前的隐秘情愫,也许连创作者自己也不能彻底明晰。我们唯一可以探索的是那些隐秘的情愫所呈现的结果,比如一首包含许多生命信息的诗歌。哦!内心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深渊,你愈是想窥探愈会被它所隐没。生活许多时候也只不过是在内心的尖顶迎风起舞。
    
     我丝毫没有夸张,当我正强烈地感受到内心的轰鸣时,一切活着的过往只不过是在鼓面上跳跃的雨珠。我的亲人正在他们各自的界限之内相互抵触、遥望,尔后他们面面相觑以各自的茫然和伤感打断我的低语。当所有的逃亡之地都已荆棘丛生,心灵开始了对心灵的抗挣和挤压。
    
     我不能规避一连串的伤害,就如一个诗人左右不了诗歌的热情。我只能在夜空中升起易于幻灭的想象,就如羽翼未丰的云雀幻想自己是一只遨游的苍鹰。我在尘世之中迈动粘染泥土的双脚仿佛翅膀已被空气托起。
    
     瓦兰的这首诗我一读再读,似乎明晰了诗歌背后与生命的接口。我终于寻得了一点安慰,哪怕夜色浸染了白昼。
    
     (附录):鹰
    
     为了从笼子里逃生,鹰不惜撕裂翅膀
     我是鹰。从倒塌的天空升起
    
     我在夜色中逃亡
     是害病的那一只鹰
    
     玫瑰的方向吸引着我
     灵魂却不允许我在低处飞行
     9/14
    
    
不可拼接的部分
    
     一连几天脑子里都回荡一个相同的句子,“夕阳有过很漂亮的抵抗”,这是一位朋友所写乐评的标题。读第一遍时眼里含着两颗泪珠,摇摇晃晃在眼眶里抖动,我想能将无形的乐音品出抓得住的景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文章中像有一只苍鹰在拍打羽翼,随后有一片片鲜红的羽毛落下来,像被分成无数等份的天空和流星在茫茫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起舞、垂落。
    
     我的阅读中总有一些哀伤,或者说我内心的哀伤总是在阅读中去寻求庇护,像悬于房梁的燕巢将泥土和北方的寒冷托付给南方的春天和荡漾人体温度的屋檐。其实,那是一种不自觉的过失。它在幻想的顶端被推向地平线,尔后便是一连串的碎裂之声,因为,我的阅读同样疼在体内。生活是如此真实,而最真实的节奏在内心深处起伏摇摆,写作只不过是制造一面心灵的镜子。
    
     我从清晨的梦境中走来,车轮翻滚着碾碎了昨夜的足迹。我沿着熟悉的街道行走,目光掠过一切陈旧的记忆,生存像是在死亡的边缘游戏,工作、生活、一切与之相关的身影像树叶般在枝头等待深秋的降临。
    
     而我心向别处,生活在别处。
     9/16
    
    
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场被狂暴的电话铃声所惊扰的梦;一个劈头盖脑的早晨;一个伤疤不断溃烂的故事;一些鸡飞狗跳的伤心遇合;一些无力施以援手的人……我开始变得愤怒和疲惫。我一直不断在梳理那些杂乱的如旋涡般的生活往昔,但始终不得要领。我开始了一些没有目的和章程的叙述,这个《蚁巢不再硝烟》的称谓被我安排成一个中篇小说的篇名,只是故事的难以叙述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低回、惆怅、猜疑、怨恨、报复、扭曲、疼痛和爱……它们排列起来是那么艰难,但它们粘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人卑微而值得尊重的生活,为此我颓丧和哀伤。而生活的复杂程度已超过了所有的想象。我试图变得镇定,将一条绳索探试进我的姊妹令人晕旋的生活内部,其实我只不过拥有绳索的外貌,每个人的身后都是一片深渊。
    
     没有叙述之前生活是阳光下的沙滩,可以不断被修改、被洗刷、被迁徙,而叙述却是为了呈现那遗落的不可察觉的部分。人就是流经山川的咸咸的海水,将所有肮脏的东西都藏在怀里。谁也不可知晓那深暗的底部有怎样的不可示人的波涛起伏。
     9/19
    
    
无语独上西楼
    
     这一刻起,叶脉开始枯竭、黯淡。季节的阴霾划过天际,枝桠开始变得无所凭依,光秃秃地立在寒风里,而不能移动的根须陷在泥里。秋天变得异样刚烈,来来去去没有一点征兆。我坐在宇宙的尘埃里,宛如一株步入冬季的树,身子僵硬而寒冷,内心残留少许余温。虫子在树心里筑巢,我开始四分五裂。
    
     我的根在泥里,此刻我开始不断往下沉。泥土是我最终的家园。我同时喜悦并哀伤,我所活着的漂泊的一生在通向最终的栖居之地而耗尽心力。
    
     人只是一棵棵埋在土里的树。有些根须相连,相连并诋毁、排斥,吸干彼此的水分。
     人一只脚留在泥里,另一只脚遇风而行。
     9/22
    
    
一样的肩头不一样的份
    
     早晨的公交车像北归的雁阵,轰鸣着奔向既定的方向,而城市是刮满风的天空,人是大雁的羽翼下神色慌张的幼虫。我总在一些铁制的空间里想象自己拥有雄鹰的翅膀,眼前有起伏的雪域高原,辽阔和纯净是触手可及的自由。而生活一直在我的肩头反复碾压和滚动。
    
     我时常在路途莫名慌张和忧郁,像丧失捕鼠能力的猫面对饥饿和被遗弃的威胁,即便和许多人行走在同一条街巷。今天,这一切变成了一长串的泪水,一切虚幻的场景被一辆自行车,两张面孔,两条腿所代替。他们一人缺了一条腿,一左一右,而他们踩车的节奏控制得如同同一个人的和谐,他们已穿越了中国的许多城市,此刻继续下一个站点。这是两个都丢了一条腿的残疾人,而他们的力量足以将每一条路都踩在脚下。我有些震惊和讶异,生活在这一刻变得轻松。
    
     我绝对不是哪个唯一的滚石头上山的人。当我在昨夜的新闻中看到一个6岁小男孩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担时,我感到羞愧和颤栗。我紧盯着电视屏幕上那个稚嫩的小脸和没有长成却已布满劳痕的小手,西西弗没有推上山的石头滚落进我的心房。他的名字就像他帅气的小脸,而当他歪着小脑袋思考时,俨然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他完全没有修饰的话语却那么沉稳和令人心痛。我难以想象他是怎样将一天的3餐做好?怎样每天为自己瘫痪的父亲按摩?怎样从3岁开始就从水井里取水?怎样知道他自己能担负一个家庭的苦难?……这一切不可想象!我找到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他上辈子肯定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智者或身经百战的将军。而在内心深处我开始了对神的置疑。6岁的孩童,如果在一个普通家庭,他至少可以享受父母的宠爱、家庭的温馨;如果在一个条件比较好的家庭,他就可以耍脾气,要名牌,吃任何自己爱吃的东西;如果是在一个达官或富豪家庭他则是一个掌上明珠,被呵护备至……如果真有神存在,莫非是被蒙蔽了双眼?
    
     世间的造化是如此天壤之别!不禁让我不寒而栗。
     9/26
    
    
鲜活到厌倦
    
     没有哪一个时段像现在这般让我难以沉静、柔和。世界的噩耗不断传来,飓风、地震、战争、海啸和火山……在城市的另一端,声色犬马如梦呓般的生活像脆薄的日历被一片片撕下。每个人都在拥挤的街头频频张望,孤单得像一尾脱水的鱼。我想应该有一些疯狂的东西占领了我们的神经,如今,网络就像窃听器和红外线探头,生活只是一些不断被陈列的碎片。我们张惶得不知哪一刻要遭遇与自己相吻合的碎片的叠影。
    
     我感觉到体内奇特的反应,当我打开任何一个网页时想要呕吐的冲动占据一切,那些迎面而来的巨大声响张牙舞爪地瓜分静谧的时刻,此起彼伏。它们是如此鲜活令人失去抵抗的勇气,只剩下无尽的厌倦和冷漠。消息原本是为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取暖,古时迢迢千里的使者宛如福音书的传道士携带问候连接心灵的眺望,发送者和接收者都盼得是那样热切,如今,铺天盖地难辨真假的信息却让人更加陌生和遥远。连文字都滚在灰尘里看不清自己,粗鄙是这个时代泛滥成灾的祸殃。
    
     我们不能再优雅地活着,速度是最直接的死亡。
     9/28
    
    
最后的武器
    
     一扇窗在黑夜仍就敞开,像是等待呼唤和接纳,而夜是如此凝重,没有一丝呼吸。我抓住路过的风,最后只看见自己断裂的手指。
    
     生活是如此繁复和空洞,无所不包又恍如幻影。我希望自己是一片叶脉上的蜗牛,有自己攀爬的路径和防御的壳以及预知性的触须,而我日渐苍老的皮肤终究不能成为盔甲,疼痛和忧伤成为最后与自己厮杀的武器。
    
     我的空间无人可以涉足,它就像一个密闭的玻璃容器,唯独浑浊的生活气流窜来窜去,它随气流的压力膨胀或缩小。看客无数,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知晓它的容量。我努力着不让它毁于与那股气流的战争,却无法挽回它日渐畸形。我的焦灼流露出愤怒和聒噪,就像笼中困兽以撕咬铁链来表现自己的坚强。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我看见正躺在泥土中的父亲,最后的纪念成为春天里的一簇篙草。
     9/29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夜晚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孩迷了路,几个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小孩并不慌张而是十分沉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住哪,电话是多少,只知道自己上学的幼稚园。我路过时正好警察赶到,也许小孩不一会儿就会回归父母的怀抱,我这么想。这个世上细致的父母并不少,而迷途的孩子却多得数不清。我总无数次地想迷途者的脆弱和无助,而那个小孩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那份寂寞和孤独。
    
     我已不再是个孩子,而迷宫似的路途一再让我不知所措。一转眼我的父亲离开人世已有八个月了,当我回到阒寂的乡村,回到母亲仍固守着的破败的屋舍时,暮色中我仍看见父亲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堂屋那张八仙桌的东面,但他悄无声息。孤独很浓重地袭来,乡村的寒秋像古时荒漠戈壁的客栈,我与我的母亲是客栈里空寂的回声。
    
     父亲的永息之地在秋雨中显得荒凉,四周萋草萦绕,我跪在他的墓前一直看见他躺在棺木中干枯的身躯,“相顾无言”。这恍如一场幻梦,我不停地出走和归来,在我出走和归来的间隙曾持久地飘荡着父亲的嘱咐和注视,而如今一切都幻化成他坟茔四周经蔓卷曲的枝杈。八个月的时间让父亲与泥土相融,而活着的一切已物是人非,只剩下母亲憔悴的牵挂和担忧。
    
     我的出走沉重而清寂,我的归来充满了残缺和忧伤。
     10/5
    
    
通往天堂的路由世俗的幸福铺陈
    
     突然身轻如燕,薄得好似一片翠叶。
    
     一连几天都在追着看一部韩剧,缓慢得有些拖沓的剧情和其中美妙如花的男女主角将琐碎的生活如江水般倾覆而出,我在流动的镜头外泛滥成灾,但仍旧是满心满眼地沉浸其中。许多人都拒绝韩剧,觉得那分明是在为生活照相,没有提炼和升华,全是铺天盖地的家长里短。我们每一个人都被自己的家长里短围得水泄不通,拒绝应该是一种明智,于情理之中。我也一直在想之所以喜欢的原因,从自己的烦琐生活到别人的烦琐生活似乎其中相隔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水是所有待以沉静的唯美露珠,站在对岸应该是一种反观和参照,也许在某个时刻突然醒悟原本的杂陈和难以厘清的线团不是某一个人的特例。这样,韩剧的琐碎和缓慢给了我一份力量,我开始紧帖地面闻着尘土的气息变得轻盈和平。
     10/9
    
    
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
    
     晚上看《摩托车日记》,睡下之后自己便成为那个羁旅天涯的人了。《摩托车日记》中的主人公萨福(与古希腊唯一的女诗人同名)在行至秘鲁境内的马丘比丘古遗迹时,看着那些宏伟的基石静穆而神秘,再转过头看看身后山下的现代城市时说:人们怎么弄出了这么个粗糙而奇怪的东西。现代文明所缔造的产物不断受到文艺思想的置疑,不由得让人更怀想那些自然的、已流逝的古老文明,似乎那之中才存在天、地、人之间的谐和。
    
     如今打开电视、报纸或网页,噩耗频频传来,地震、瘟疫、洪灾……遍地开花,一方面是地球的资源在日益枯竭、恶化,另一方面是人们无法揭制的贪婪,人们在尽情地享受物质世界的狂欢,没有任何顾忌,于是地球在浩淼的宇宙中无法挽回地被风蚀。
    
     如果每一桩事物都有其因与果,我想接二连三的毁灭就是必然。发展的速度正在催生死亡的速度,这是后现代文明最大的悖谬。我在夜晚的睡梦中跑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山脊,丛林之中似乎有众神的聚合和低语。这让我诧异和惊奇,神的身影和声音如今也无踪可觅,变成了夜晚的梦呓。热闹是窗外的场景,即便开窗物与物也隔着一道帘幔。宗白华先生在他“论文艺的空灵与充实”中说艺术的美感在于其空灵和充实的相得益彰,必须有容纳万物的丰裕和“隔”的“自远”,我想世间的事物莫不如此,即便喧哗如今日之众声齐鸣,事物也自有其物象和命运。喧哗的结果会因拥挤而遭自毁,审慎的精微才能维持“隔”的美感和遥远无尽的幻想。
     10/12
    
    
没有喂饱精神怎么能喂饱身体
    
     突然想起一部电影其中的一句台词,一个修女在提供食物时发现两个没有做祷告的人,于是拒绝给他们食物并说:没有喂饱精神怎么能喂饱身体。看时不知为何笑出了声,过后却发现内心正升起一股悲凉,那个修女对信仰的执著不是幽默和调侃!
    
     和一个朋友谈起写作时也想起了这句话,在现代生活中,我们无可选择地要面对两个悖谬的世界:物质世界的胁迫和精神世界的荒芜。我说那个修女的执著现代人做不到,现代人的精神可以微不足道,但身体一定要脑满肥肠。也许那之中有无奈,但不能深究。
    
     偶尔看到郎咸平在墨尔本的演讲,他的核心思想是现在中国急需建立诚信和责任,否则中国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真正的企业家和有竞争力的企业。中国有太多的人想着的第一件事是中饱私囊,而不是每一个民众的前途。这应该关乎社会伦理和道德情操,关乎思想境界的提升和整体精神世界的修为。用一个经济学者的话说:西方经济学的鼻祖亚当•斯密来到中国便只剩一半身躯,他的《国富论》路人皆知,而他的《道德情操论》则无人问津。可能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中正阐明了郎咸平所强调的社会信托责任的重要性,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其中的真意并以身作责?
    
     精神这个东西极易走入虚妄,因为它不直接呈现,它所转化而产生的结果又表现在物质,这极容易混淆视听,但它又是那样直观和感受强烈,不可替换。就像古人忘情于山水,现代人沉迷于物质,只是古人独居一隅、一丘、一溪,也能修身养性,溶万物于生命而明净高远,恐怕现代人只会被物所淹没。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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