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新闻》
一个心脏病患者不宜的超级写实惊险/惊喜剧
编剧 孙惠柱 于东田
六
[灯亮，现在是电视剧的拍摄片场。似乎拍摄中出了什么问题，气氛乱哄哄的。导演强忍住不让自己大发脾气。
剧务
（上）导演，她在那儿跟我发脾气，其实是指桑骂槐，那话都是说给男主角听的，人家一听也毛了，差点吵起来。你说我怎么办？
导演
你让她到这儿来。
剧务
我不敢去叫她。要不还是你过去一下？
女明星
（上）怎么，到这儿告我的状来了？
剧务
哎哟，大姐，你来了就好了。快请坐，请坐。（给她搬椅子）
女明星
别跟我假客气！
导演
（搬椅子让她坐下，强压火气）干吗这么大火呀？坐，坐。先喝口鲜果汁，压压火，我特地让人给你现榨的。
女明星
你说这场戏该怎么演？
导演
你看，这场戏其实并不难：你爱他，可他不爱你，他爱的是别人。这段戏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
女明星
简直太离谱了！我不能演这种没用的受气包！你给我改本子，要不就换个角色——
导演
啊！这都开机20天了，姑奶奶你让我怎么办？
女明星
开机20天，今天才轮到我上戏，告诉你我老早就不痛快了！
导演
哎——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你不是一定要演这个角色吗？
女明星
我哪里知道真演起来会这么难？！我有我的戏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导演
可是今天这段戏……
女明星
都是你挑三拣四的，非要那么一丝不苟——要照我的意思，这几条早就可以PASS了！
导演
我的姑奶奶，我是可以说OK，可这是你在观众面前露脸，演得不好不是丢你自己的人嘛！
女明星
（勃然大怒）你才丢人呐！这戏今天老娘我不拍了！你怎么着？！
[女明星愤然下场。导演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剧务
导演，今天是不是就先收工？
导演
谁说收工？！进度已经落后了，怎么可以收工？！等黄昏拍几个空镜头！你尽快帮我再选个人来演——我就不信这个邪！
剧务
导演，可是这会影响票房的——
导演
就你懂市场？！这回，我就是要捧个角儿出来，——没她这个腕儿咱们就不拍电视剧了？
小慧
（上）大哥——你别急，大姐要是不演了，要不我试试？
[导演看了小慧一会儿。
小慧
大哥——不，导演，剧本是我念给大姐听的，念过很多很多遍，我都背下来了。我知道这角色是个女大学生。（轻声）你不觉得大姐……年龄大了点吗？
导演
小慧，我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你呢？唔，你长的不错呀，根本就不像个保姆，普通话也比原来说的好多了！
小慧
（不好意思，同时强压兴奋之情）导演，我想我能演好的，要不我先给你试一段？！
导演
（对剧务）你去告诉摄像组准备一下，我们试一段戏——（剧务下，导演对小慧）别紧张，我去监视器那儿看你，就演你被你的男朋友甩了的那段——
[小慧点点头， 有点紧张。
导演
别紧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你很痛苦……
小慧
我……没有……不不！我可以想想我的亲姐姐，想想她的病还没好……（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导演
（轻声对台侧）准备，开始——
[小慧自然地表演一段无台词小品。
导演
停！小慧，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嘛！嗨，这17岁的就是不一样，眼神里都透着那年青、青春——哎，不得了！
小慧
真的吗？那——我的明星梦就要成真了！我真没想到——
[女明星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就给了小慧一巴掌！
女明星
卑鄙！白眼狼！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胆子真不小呀，我今天才算认识你了！（走向导演）你说呀，你接着说呀，“这17岁的就是不一样，眼神里都透着那个年青、青春，真不得了呀——”
导演
我……我这不是被你那一走给气糊涂了吗，你回来就好了，来来来，咱们马上接着拍——
女明星
我当然会接着拍，我是有敬业精神的！（低声地对导演） 我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发脾气，今天回家你给我等着瞧！
导演
好好好，你快去化妆间补补妆吧。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个笑脸，怎么样嘛？
[导演给她做个鬼脸，她忍不住笑起来。
小慧
大姐，不要笑！
女明星
怎么着，我笑一笑你都要吃醋？！
小慧
不是的！大姐，我怎么敢吃你的醋呢？你不是吩咐过我的嘛，要我一看到你眉头或者笑就要提醒你——你说那都是坏毛病，容易长皱纹，其实……
女明星
（打断）你还要提醒我我有皱纹！
小慧
不不不！大姐，我本来就说，你根本不用担心长皱纹的，你看着好年青的。
女明星
我“看着”好年青？你……你知道我多大了？
小慧
不知道——
女明星
哼！你不知道我的岁数就夸我年青？我本来就不老！哎，你要去哪儿？
小慧
陪你去化妆间呀。
女明星
去看我涂粉遮皱纹？才不要你去！（径自下）
导演
（上前轻声安慰）小慧，别放在心上，啊？她这人就这样，说过就算了，有口无心。（摸她的脸）打疼了吗？
小慧
（抚摩着被女明星打的面颊）疼的不是这儿。
导演
哪儿？
[小慧指指她的心口，导演要伸手去抚摩，小慧一把抓住他的手。
小慧
心里的疼能用手治吗？
导演
哟，你还真能记仇呐。
小慧
我当然不会忘记！我到城里来，是要奋斗过上好日子的，不是来挨耳光的，不管她是什么人！
导演
别着急，有我呢……（亲她的面颊）还疼吗？
小慧
你要让我来演，就会忘了疼。
导演
现在……我们先把她这一条拍了，安安她的心，一会让她回上海去做个专访，我们就来拍你的，怎么样？
小慧
怎么拍？
导演
你说怎么拍？这是你的处女作，是不是？我要让你脱胎换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焕然一新……
小慧
我要把我的处女作给了你，她还回来吗？明天？后天？
导演
那……到时候再说吧。
小慧
我要你现在就说，你会离开她吗？
导演
要……要是你比她强，我当然……
小慧
我当然比她强！可眼下我还不是国际巨星，你也还不是国际导演，你还舍不得丢下她这块好莱坞的敲门砖，对吗？
导演
那倒是……你真聪明。虽说用她拍电视实在划不来，可在国外的艺术电影界，她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小慧
我知道，过几个月她还要带你去戛纳电影节呢，对吗？
导演
怎么能说是她“带”我去呢？是她要我陪她去。
小慧
反正你离不开她。你不敢得罪她，你只敢在背后对我说说好听的话，给我开开空头支票，对不对？
导演
你是不是说，我现在必须在你们俩中间做出选择，有你就没她，有她就没你？你……
小慧
哎哟，瞧你说的，我哪能那么不讲理啊？大哥你这么瞧得起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你就快去给大姐拍吧，完了要有机会，再来拍我的，好吗？你看，刚才你亲了一下，我这儿已经不疼了。（把脸送上去给他看）
导演
（亲她一下）这才是好孩子！
[小慧趁势在他身上狠狠拧了一下。
导演
哎哟！
[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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