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候麦

于东田

    “候麦” (Eric Rohmer)这个名字,这段时间突然在“圈子”内外变得尽人皆知,自从在柏林电影节得了终生成就奖,这个法国人就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一时间人人都在谈论候麦,仿佛人人都爱上了候麦。这里面也许有附庸风雅的成分,但候麦电影在中产阶级人群里一呼百应的感召力才是这股风潮的真正源头,细品候麦,你会被他那不可抵挡的魅力诱惑。

电影《契洛特在下午》( Chloe in the afternoon,法文名 L'Amour l'après-midi,又名《午后之爱》,1972年)

    如果你正处于一种复杂情感的抉择状态,如果这种情感或曰情欲正引诱你,去创造或利用权利,去占有或去霸占,同时你又对这种权利与占有过后的失落尴尬心怀顾忌,那我建议你看看候麦的这几部片子:《女收藏家》(La Collectionneuse,1967年)、《慕德家的一夜》(My Night at Maud's,1969年) 、《克莱尔之膝》(Claire's Knee,1970年)、《契洛特在下午》( Chloe in the afternoon,又名《午后之爱》,1972年)。这4部片子同属于候麦的“道德故事”系列,在这个系列中,他乐此不疲坚持不泄的把镜头对准法国的中、青年“小资”们,细致入微地刻画他们的情爱困惑与纠葛,形成了独具魅力的侯麦式的电影语言:手法细腻,以难以言传的细节和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取胜,追求影像极度的真实感,人物对话在影片中占据很大比重。六个道德故事的主线几乎一模一样,主人公(叙述者)起初有爱人或者心仪对象,却又不满足此种“定格”的生活,难以克制自己与第三者纠葛,在故事的结尾,他们又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放弃或曰退缩,重新回到原来的选择。

    比如说《克莱尔之膝》,候麦曾经公开承认,这是他自己最得意的一部作品。这部以细腻手法描绘“游戏式的爱情”的作品,几乎是候麦关于道德的电影作品的“母题”、“原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如果我不和她睡觉,那故事会更好”,这类对白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这部电影外表平淡甚至琐碎,在影片的现实中,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而随着影片结束,一切也都随之结束。但它的内在充满着戏剧性的张力——没有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没有得到,就是得到了一切,此类观点在候麦影片中屡见不鲜。什么算是拥有,什么才是得到,候麦影片中的小资男女有着非同道中人无法礼喻的观念。年近中年的男主人公抚摸了少女克莱尔的膝盖——那膝盖精致细腻仿佛是人间难得一遇的珍宝——就认为接触到了“拥有”的全部意义,甚至超越了肉体的拥有。阿Q式、单方面的、精神上的征服,自做多情、学究式的、象征意义上的拥有——这到底是小资们的人性升华还是人格变态?候麦喋喋不休地探讨着这些问题。但候麦有足够的魅力让你不会很快厌倦他,毕竟在拍电影以前,他曾经做过8年的文学教授,还当过6年名声振聋发聩的《电影手册》的主编,他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信奉天主教,他电影里的主人公所遭遇的智慧的烦恼,精神追求与本能需要的冲突,他大约都真真实实的经历过

    和同辈人的少年得志相比,候麦是大器晚成的,他拍《慕德家的一夜》时已经年近50。但他的观众也因此得福——他一出手就如此不温不火、成熟老道。“候麦”并不是这位大导演的真姓,据说他的老妈很长时间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候麦”就是自己的儿子——生活中的候麦大概是个很羞涩的人吧。

电影《克莱尔之膝》(Claire's Knee,法文名 Le Genou de Claire,197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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