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色》和《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

刘苇

    基耶斯洛夫斯基,这一名字代表着欧洲的心灵——那种微微升浮的超越于现实之上的冥想、充分的诗意、唯美的影像和对人性深度的沉思。

    在我看过为数不少的欧洲电影中,尤为偏爱他导演的《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和《蓝色》。前者在神秘的氛围中对人性的孤独作了幽远的喟叹;后者在宁静清澈的基调中探讨了生命的自由,以及对这一自由状态的绵绵无尽的咏叹。而两者的共同点则是在叙述中都具备了迷人的雅致。

基耶斯洛夫斯基    在《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中,美丽的女主人公奇妙地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她们名字相同,年龄相仿,容貌相似,性情相像,就有如一对孪生姐妹,只是不知道她在何方。仿佛自我被神灵复制,然后放逐于异域,在世上各自漂浮。寻找另一个自己,这其实是生命原初的愿望、梦中久远的回音和内心不由自主的召唤。于是,影像的空间被扩大,哲思的声音穿梭期间,那剧场中的飘零的歌声和忧郁的木偶戏表演则成了心灵的呼唤。回荡其间的是孤独的那无处不在的缄默的回声,宛似夜静人深时独自吞咽的抽泣声。生命的孤独感、自我在另一处的存在、无处寻觅的精神同伴,这一沉重的命题被基耶斯洛夫斯基以冷冽抒情的方式展示,它在神秘的、人对世界的感知方式中,更多地被赋予了贝克莱式的知觉经验的形式,犹如雨滴划过玻璃的轻盈和愁楚。

    《蓝色》探讨了人的自由状态,影片开始那忧伤与凄清的女主人公茱莉就处在无重力的“自由”中,因为在一次车祸中她丧失了丈夫和儿子。一种绝对飘荡的形态。但在这样的形态中,人真的会感到自由吗?影片从开初就提出了这一严峻的问题,同时也沿着这一问题的轨迹向前滑行,带着我们飘向镜头深处。影片在沉静的蓝色的伤感中展现人生和人性。茱莉想要忘怀一切,开始新生活。在她离弃的郊区临海的房舍中只带走了蓝水晶吊灯,尔后汇入都市喧嚣的人流。但一段从咖啡馆外不经意飘来的音乐和失而复得的项链,都在昭示着难以忘却的记忆。影片以暗喻的方式告诉人们真正的自由从来就是心灵的自由,只有当你毅然摆脱了心中存留的所有羁绊(电影中她将那座房子赠送给丈夫的情人为标志),放弃附加在人性上的包括嫉妒、爱欲等情愫,才能达到真正的自由。这无疑是一种形容词般的状态。

    我喜欢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叙述方式,那种淡淡的、含蓄的表现方式,它需要你去细细地体会、咀嚼,然后琢磨其中深藏的意蕴。在他的影片中,那些演员的表演都是趋于平静和充满灵气的,很少有强烈的情感爆发,但同样使人印象深刻,它们是一首首隽永的诗。从《基耶斯洛夫斯基谈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每一部影片都是他生活的某一阶段的印记、感悟与写照,它们既是一次生命的瞻首与回望,又是一次心灵的吁请与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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