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记忆
孙甘露
依我有限的见识,南方是最为温文尔雅的谈话者,与他早年创作的小说中的叙述者的语调完全吻合。实际上,我始终期待的是听他朗读那些叙事作品。以他低沉、舒缓的口吻,再现他的小说,那些凄迷、瑰丽、纠缠的故事,以及他的家乡的消息,总之,南方的意象。
当然,这是一个奢侈的想象。我认识他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随着那个特殊年代的逐渐逝去,他也离开了他曾经试图全力呈现的地方。那个过往的鱼米之乡,风华之地,如今也许只存在于他的内心,甚至是他的言辞难以企及的某处。
现在,他给了我一条新通道,或者说,一座水乡之桥,让我们看看彻底的中国意趣,那个渐行渐远的笔墨的故国,那种无法言说的思乡之痛。
言重了吗?我看没有。今日宛若古来,日常事物的微粒所汇聚的远大的理念,无不形诸于笔端。草木哀伤,云石不言。棋琴书画,拿起放下之间,闲情与万象俱在。
间或,南方因工作或私人原因来上海时,我们会见面喝一杯。那个建筑设计师,《今天》的编辑,带学生的老师,总像是飘忽的面影,这个日常的形象,比我认识的那个眷恋着南方的作家更迷离,却是塑造了他狷介汹涌的另一面。
2006-8-22上海
(本文是为南方现代水墨画展《景与物》所写的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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