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海流水》——孙甘露答《北京青年周刊》郭小寒问

记者:在小说《天净沙》中你写到“对上海这坐城市是冷漠的,但这是情人的冷漠”,作为典型的上海作家,怎样形容您同这个城市之间的关系?您写作的语言也是偏阴性的,是否与这个城市的特质有关?

孙甘露:上海是我的出生地,居住地。对我来说,它是一所老房子,而非“新天地”。写作者的语言当然取决于它的生成环境,但是“上海”的语言是如此庞杂,所以要说特质,庞杂才是它的特质。所谓“阴性”,大概包涵了“现代性”和“都会性”。这三者都依语境而定。如同人们惯常说的,语言是个差异系统,或者,语言是简直是个偏见系统。当然,这些看法是“文学性”的,和语言学家的语义树型之类没什么关联。

记者:您的流水里记叙的文字和事情看似简单,却有很多细微的张力。而自从BLOG 出现后,这种流水的文字越来越多,您觉得自己与他们的不同?,你是否承认陈村所说,这是个多汁的时代,您怎么看这个多汁的时代?

孙甘露:承朋友们的美意,在《上海流水》的背封上,他们写下一些恭维的话,我个人听着受用,别人未必这么看。在这一点上,我的看法无关紧要。至于越来越多的“流水”,要和他们相同是很难的,我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记者:很多书评都说《上海流水》有强烈的“八十年代”气息,我的阅读体验是当您遇到新问题的时候时总有一种怀旧和反思,自从出了《80年代访谈录》后,80年代这个词被热烈的讨论,您怎么看待您这代人共有和您自己特有的80年代情结?

孙甘露:你总结的好,八十年代是一种代纪情结,个人置身并融入其中,时代的问题就是个人的问题,反之亦然。

记者:您和小饭,张悦然这些“80后”作家也有接触,您觉得你们这代人和他们这代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孙甘露:这两位虽然风格不同,但都是有抱负的作家。而他们写作的基本理念,和我们并没有大的差异。好作家可以从时代中脱身而出,并且可以在前辈作家中找到同类,否则,文学的历史是无法想象的。

记者:我个人的阅读感觉是《上海流水》的大部分内容都很温和散淡,它的实验性表现在哪里?

孙甘露:表面上是温和散淡的,内心深处是激烈尖锐的。我的“实验性”,简略地说,就是不在叙事作品中按某些教条讲故事。

记者:您是以写小说而著名的,但这本新书中,最见长的是散文部分,散文和小说您更对哪种文体情结更深一些?在写作过程中您最看中的是什么?语言么?

孙甘露:我在本书中讨论了这个问题。就我的写作而言,非虚构写作正在强烈地渗透到虚构写作中去。至于语言问题,当然无法和具体的作品割裂开来孤立地讨论。

记者:您的作品,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语言上的美感,这种细腻的诗意的语言境界是怎样练就的?

孙甘露:感谢你的鼓励。汉语是如此辽阔美丽,我们所做的微乎其微,只是尽力感受而已。

记者:在您的诗作系列中,大部分是80年代的诗歌,最近的诗歌只有2篇,而且风格与80年代的感觉完全不同。您怎么看待自己的诗作,和诗作中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奇特类型的文学创作中是不是也有体现,早成这种转化的内在和外在的原因是什么?

孙甘露:写作的变化随学习而来,小时候简略地学习唐诗宋词,后来研究译文对汉语的运用,年长一些回过来重新体会汉语诗歌的典籍,这是个无比愉悦的过程。我还有一部分诗歌作品需要修改整理,慢慢会发表出来。

记者:您平时的写作状况是怎样的,每天都要写么?都写些什么内容?写多长时间?

孙甘露:一直在写,但不是每天都写。

记者:正如很多媒体评论所说,先锋派作家已经沉寂。很多与您同时代的作家,都已无法写出有当年那种震撼力的作品,而您自《像电影一样恋爱》后也没有长篇问世,这是为什么,您作为先锋派其中的一员,怎么看待先锋派的现状和未来?

孙甘露:在此我要向读者致歉,《像电影那样恋爱》和《呼吸》是同一本小说,只是后来重印时,应出版社的要求换了一个书名。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至于现状和未来,个人只是尽力写作而已。未来交给未来去判断吧。

记者:您反复提到了电影,看电影是您生活中的一部分么,喜欢哪写导演的作品?家里有多少典藏?有没有想过专门出电影评论的著作?

孙甘露:喜欢看电影,但是没有多少收藏,好些影片都送给朋友了,他们比我更爱电影。我写过一些有关电影的随笔,慢慢攒着吧,也许哪天能出一本关于电影的书。

记者:还有什么其他业余爱好,平时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孙甘露:除了听音乐,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爱好了。

记者:在这本书的记叙中,您和好多作家都是特别好的朋友,能不能讲一些影响您的人和事?和这些人交往,您是怎样的心态?

孙甘露:我有幸认识一些杰出的作家,至于他们给我的影响,主要还是来自他们的作品。要说心态,我想是欣赏和倾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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